夜玫瑰
By JHT
    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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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  題: 【夜玫瑰】〈13.3〉
發信站: 貓咪樂園 (Thu Oct 17 23:20:02 200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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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「柯先生,你好。」原杉子的妹妹把MENU遞給我,笑著說。
        『妳好。』我微微一笑。
        「這位是……」她指著坐在我對面的疏洪道,問我。
        『他是我同事。只是個小角色,不用理他。』
        「喂。」疏洪道低聲抗議。
        她笑了笑,朝他點了點頭。


        原杉子的妹妹走後,疏洪道問我:
        「她長得滿漂亮的,你們認識嗎?」
        『算認識。』我趨身向前,低聲告訴他:『她姐姐更漂亮喔。』
        「真的嗎?」
        『嗯。』
        「你怎麼知道她有姐姐?」
        『待會你去吧台結帳時,就可以看到她。』
        「那如果她看到我長得也很帥時,會不會惺惺相惜,然後不收錢?」
        我攤開報紙,裝死不理他。


        喝完咖啡,我們走到吧台結帳。
        「柯先生,又看到你了。」原杉子笑得很開心。
        「我是工程師,小柯只是副工程師,我比較厲害。」
        我正要開口說話時,疏洪道突然開口,眼睛直視原杉子。
        原杉子似乎有點驚訝,我倒是習以為常。


        我從口袋中掏出錢,準備要付我的那份。
        疏洪道又突然抓著我的手,說:
        「小柯,你那份薪水太微薄了,不像我的薪水那麼豐厚。」
        他掏出錢,臉朝著原杉子說:
        「更何況我一向義薄雲天、仗義疏財、情深義重、急公好義,
          所以就讓我慷慨解囊吧。」


        『喔?你要請客嗎?』我瞄了瞄他,有點疑惑:『那就多謝了。』
        「不必客氣。」他拍拍我肩膀後,又將臉朝向原杉子:
        「我除了在工作上腳踏實地、認真負責之外,在待人接物上,也深獲
          大家愛戴,可謂有口皆碑、眾望所歸。」
        『我們走了,下次再來。』
        我裝作沒聽到他的話,跟原杉子點個頭後,便拉他走出店門。
        「我還要說啊……」
        疏洪道被我拉出店門口後,嘴裡還念念有詞。


        『你在幹嘛?』我問疏洪道。
        「小柯,她好漂亮。」他似乎沒聽到我的話。
        『是啊,原杉子是很漂亮。那又如何?』
        「原杉子?」他很驚訝:「你說她叫原杉子?」
        『是啊,有問題嗎?』
        「難道這是上天註定的嗎?」
        『你到底在幹嘛?』
        「真是無法抗拒的邂逅啊。」他又沒聽到我的話,繼續喃喃自語。
        『喂!』


        我叫了一聲,疏洪道似乎醒了過來。
        「小柯。」他轉頭看著我:「原杉子這名字,不能讓你想起什麼嗎?」
        我努力想了一下,不禁低聲驚呼:『啊!這是……』
        然後我們異口同聲地說:
        『員山子分洪!』


        沒錯,所謂的員山子分洪工程,主要是在基隆河上游員山子段,
        開挖一條分洪隧道,將部分洪水導入隧道,然後排至台灣東北角外海,
        以減輕基隆河中下游水患。
        這條分洪隧道,長約兩公里多,當然也算是疏洪道。


        「她是原杉子,我是疏洪道。我們是註定要在一起的。」
        『這只是諧音而已,沒太大意義。』
        「怎麼會沒意義?」疏洪道似乎很激動:
        「這麼重大的工程,我們一定要抱著寧可信其有、不可信其無的心態,
          不可以在任何一個細節疏忽。所以我們要接受老天的安排!」
        『你想太多了。』
        「不,我很認真。為了確保工程順利,我一定要跟原杉子在一起。」
        疏洪道握緊雙拳,大聲說:
        「天啊,我責任重大啊!」
        我又開始裝死了。


        下午上班時,我突然想到了諧音的問題。
        葉梅桂與夜玫瑰,也是諧音。
        我第一次聽到葉梅桂說她也可以叫做「夜玫瑰」時,我雖然很驚訝,
        但我應該只是當成諧音而已。
        可是現在,葉梅桂的一舉一動、一言一行,哪怕只是一個眼神,
        我都是理所當然地認定,她是夜玫瑰。


        如果葉梅桂不叫葉梅桂,而叫做葉有桂或是葉沒鱉的話,
        我還會當她是夜玫瑰嗎?


       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,手機響起,是攔河堰打來的。
        「晚上有空嗎?一起吃個飯吧。」
        『可以啊。不過,為什麼突然想一起吃飯?』
        「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。」
        『什麼樣的朋友?』
        「來了就知道。」
        『好吧。』
        然後他跟我說了餐廳的詳細地址,我們約晚上八點。


        掛上電話,我立刻撥給葉梅桂,告訴她這件事。
        「好呀,你去吧。」她說。
        『謝謝。』我說。
        「幹嘛道謝?」
        『因為…因為……』我想了半天,實在想不出為什麼我要說謝謝?
        「是不是因為我很漂亮?」
        『沒錯。因為妳很漂亮,所以我要謝謝妳。』
        「無聊。」她笑了笑:「你去吧,別太晚回家。」
        『是。』


        下班後,我坐計程車到那家餐廳,然後直接走進去。
        攔河堰和他女朋友,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,已經坐著等我了。
        他的女朋友我早已認識,我大四時,就是幫攔河堰寫情書給她。
        她叫高萍熙,跟台灣第二長的河流 - 高屏溪,是諧音。
        高萍熙如果跟藍和彥結合,就變成高屏溪攔河堰。


        我曾說過,攔河堰可以抬高上游水位,以便將河水引入岸邊的進水口。
        一般的攔河堰是堅硬的混凝土製成,平時雖可抬高水位以利引水,
        但洪水來襲時,卻也會因為抬高水位而不利於兩岸堤防的安全性。
        不過高屏溪攔河堰不同,它是橡皮所製成。
        平時可充氣脹起,便可像一般的攔河堰一樣,抬高水位以利引水;
        而洪水時,則可洩氣倒伏,使洪水順利宣洩,確保堤防安全。


        我突然想到,他們也是諧音啊。
        難道因為諧音的關係,就可以有註定在一起的理由?
        而我,會不會在一開始只因為葉梅桂的諧音是夜玫瑰的關係,
        就開始覺得她像夜玫瑰?
        久而久之,便覺得她的一舉一動、一言一行,沒有一樣不像夜玫瑰?


        就像《列子》說符篇「亡鈇意鄰」中的文章所說:
        因為自己丟了斧頭,懷疑是鄰居的兒子所偷,
        於是看他走路的樣子、臉上的神色、一言一行、一舉一動,
        都像是偷了自己的斧頭一樣。
        可是等自己找到斧頭之後,便不再覺得鄰居的兒子偷了斧頭。
        其實鄰居的兒子根本沒有任何改變,不管是說話、神色和舉動。
        只因為自己覺得是,於是他就像偷斧頭的人;
        等到斧頭找到後,他就不是偷斧頭的人了。


        會不會我也是這麼看待葉梅桂?
        只是因為諧音是夜玫瑰,於是我認為她是夜玫瑰。
        如果有一天,真正的夜玫瑰(如果有的話)或是學姐出現,
        我會不會就不再覺得,葉梅桂是夜玫瑰了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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